海南完成首例连体婴分离手术 20万元手术费难倒父母

分离很多时候意味着悲愁，然而，对于这对刚出生40天的小姐妹来说，分离则意味着重获新生。

“手术非常顺利，非常成功！”2016年6月1日上午，经过2个多小时的手术，东方连体女婴在省医院成功分离。这次手术也是我省首例由本土医护人员独立完成的连体婴分离手术。

见到两个孩子有了“自由身”，家人激动地流下眼泪……

南国都市报记者胡诚勇/文 刘孙谋/图

术前篇

怀孕8个多月时发现

双胞胎竟是连体婴

符仁旁和符立菊夫妇家住东方感城镇民兴村，3年多前，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。2015年8月，符立菊再次怀孕。

怀孕三、四个月的时候，符立菊在老家医院产检，发现怀的是双胞胎。惊喜持续了几个月，直到今年4月14日，产检结果让人不安。“医生说胎儿可能连体。”怎么会这样？怎么办？符仁旁带着妻子连夜赶到海南省人民医院，专家的结论是：双胎连体！“当时就懵了！”符仁旁说，孩子的奶奶听说后晕了过去。

要还是不要？由不得他们选择了，这时距离预产期只有10天左右，引产已经不可能。作为父亲，符仁旁更痛苦：“毕竟是两条生命啊！我真的舍不得，舍不得……”

符仁旁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再说。为了减轻妻子的心理负担，符仁旁让家里对妻子隐瞒确诊结果。

4月21日晚8点，符立菊在老家的医院剖腹产下一对女婴。没有意外，两个婴儿腹部的肚皮确实是连在一起的，一起称重6斤9两。

刚出生的两个孩子，有着漂亮的双眼皮，头发乌黑，小手小脚欢快地舞动……看着这对连体双胞胎女儿这么活泼可爱，一家人悲喜交加，心情非常复杂。孩子的姑父是老师，他为两个孩子分别取名：符吉桃，符祥李。希望姐妹俩一辈子吉祥如意。

为了更好地救护两个孩子，第二天一早，符仁旁就带着她们转到省人民医院。

发生率20万分之一

需要实施分离手术

4月22日，这对连体婴被送到省医院小儿外科后，经检查，两人具有相同的染色体核型、性别、血型、毛发颜色、指纹等。胎儿之间为体外皮肤和体内肝脏相连，腹部皮肤相连处为5cm×4cm，需实施分离手术。幸运的是，双方均有其他独立的内脏器官。

院方介绍，新生儿连体畸形十分罕见，发生率仅为20万分之一，且四分之三为女性患者。小儿外科向医院汇报后，省医院高度重视，很快成立了包括小儿外科、肝胆外科、整形美容外科、麻醉科、新生儿科、儿科、手术室、输血科、超声科、放射科等科室组成的医疗护理专家组。院长李灼日为组长，分管副院长赵建农为副组长。

专家会诊的一致意见是：医院具备独立完成胸腹连体婴分离手术的技术条件，但考虑患儿年龄较小，不能耐受手术打击，需要积极做手术前准备，择期实施分离。

　　连体婴儿。南海网记者 马伟元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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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体畸形种类

及存活发生率

连体婴的形成：同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两个胚胎细胞时，没有完全分裂开就会形成连体双胞胎，一般发生在怀孕的最初两周。

连体畸形一般分为4种：胸腹连体，占73.5%；臀部连体，占18.8%；坐骨连体，占5.9%；头部连体，占1.7%。

连体双胎存活发生率为20万分之一，而坐骨连体儿存活发生率仅为200万分之一。

筹来4万多元用完

20万手术费成难题

5月30日上午，记者在省医院见到了符仁旁，他正抱着孩子们到楼下做B超检查。

“长得一模一样，我也分不出来。”符仁旁的声音中苦涩透出一点喜悦。在父亲怀中的两个“小不点”肉嘟嘟的，眼睛大大的，两张粉嫩的小脸几乎一模一样，特别可爱。大人只有通过孩子脚上的脚环才能分辨：A是姐姐，B是妹妹。

符仁旁说，这段时间，孩子一直住在监护病房，只能每周二、四探望。由于家在东方，他只能每隔一个星期才来见孩子一面。进去之前都要戴口罩，穿上专门的探视服，每次的见面只有几分钟。而孩子的妈妈由于剖腹产在家休养，根本都没有见孩子的机会，一提到孩子就哭。

“医生说，两个宝宝身体达标了，马上就能手术了，但……”符仁旁忧心忡忡地说，医生告诉他手术费用至少20万元，孩子住院这几十天已经花光了他借遍了所有亲戚才凑够的4万多元。

“现在都不敢看单子。”符仁旁说，他一家都在农村务农，手术费用对于他们来说实在“太多了”，他也不知道怎么办。

姐妹俩天天“做操”

为手术培养最佳状态

“她们是我们医院的小明星，全院上下都很关心她们。”小儿外科护士长王颖说，两个小姐妹身体连在一起，情绪也相同。一个哭，另一个也会跟着哭。喂奶的时候，护士一手一个奶瓶，两个同时喂。“帮她们洗澡的时候也要很小心，两个护士一起上，还不能用力，不然腹部拉扯她们会痛。”王颖说。

由于腹部连在一起，小姐妹根本不能平躺着睡，长期侧睡会压伤一侧，所以每2个小时护士要帮她们翻一次身。

连体女婴分离后，最缺的是皮肤。每次翻身，医生护士会帮两个孩子“做操”，做腹壁牵拉运动。躺下后，护士还会在两个孩子的腹壁之间加个小垫子，用于扩展腹壁皮肤。

手术时机已成熟

医院决定六·一手术

医院小儿外科主任彭小旅介绍，出生后，这对连体婴一直在该院接受治疗，等待最佳手术时间。术前进行了4次大型多学科院内会诊。专家团队制定了缜密的手术方案，并对方案及术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和相应措施进行了周密论证。同时医疗团队人员术前也进行了全方位演练，并开通患儿治疗绿色通道。

5月27日，全院大会诊后认为，医院具备独立完成胸腹连体婴分离手术技术条件，且患儿基本情况良好，手术时机成熟，开通绿色通道，手术时间敲定6月1日。

即便能够暂时先进行手术，后续的治疗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院方希望热心人能一起帮助这对小姐妹度过难关。

生死2小时

手术篇

6月1日上午8时30分，由省医院肝胆外科专家李灼日博士主刀，在多名专家的共同协作下，成功完成患儿腹壁分离、肝脏分离、腹壁修复。手术非常顺利，耗时仅2个多小时，比国内同类型手术用时少了近1个半小时。

目前，两名女婴已经安全度过24小时这个关键危险期，接下来两名女婴还要经受术后感染、伤口愈合等考验。手术是否完全成功，关键要看分离手术后72小时的恢复情况，7天后才能最终确定手术是否真正成功。□南国都市报记者胡诚勇王洪旭

　　8：00

全家老小大清早赶到医院

6月1日进行分离手术，符仁旁5月30日才最终同意签字。5月31日，全家老老少少10多人全部从东方赶到海口。

虽然手术伤口还有些痛，但妈妈符立菊顾不上了，她跟着家人一起来到海口。4月21日晚上生产之后，符立菊只在第二天早上看了一眼两个孩子。“每次一闭上眼睛，我就想到孩子们，想她们有没有奶喝，这么小就动那么大的手术，行不行……”符立菊到海口后，更是整夜没合眼，6月1日凌晨4点就跟丈夫来到医院，因为看不到孩子，两人只能守在监护室外焦急地等待。早上8点，所有的亲戚都来到了医院。

8点27分，医生把孩子推出监护室。这是符立菊第二次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，看到孩子的那一刻，眼泪掉了下来。医生推着孩子走在前面，符立菊就一直紧跟在旁边，希望尽可能多地看看孩子。

　　8：30

她们被推进手术室麻醉

8点30分，连体女婴被推进手术室，开始进行麻醉、消毒等术前准备。

因为连体女婴才40天，手术只能进行全麻。为此，医生总共为连体女婴进行三次立体、全方面的消毒。

省医院院长、肝胆外科专家李灼日告诉记者：“术前麻醉很困难，因为她们很小，神经、动脉、静脉都很小，气管插管等操作起来很难，用了两套麻醉方案，麻醉科团队做了大量工作。”

此前经核磁共振、彩超检查，发现连体婴是双腹联合型，最主要的是肝脏相连。打开相连部位时，发现各种情况与术前检查诊断情况基本吻合。

　　12：00

连体婴完成“分身”和缝合

9时40分，分离手术正式开始，主要分为腹壁劈离、肝脏分离、腹壁修复三个步骤。手术要过三关，肝脏断了以后，腹壁两边都有缺损，要对切口进行设计。

因为肝脏是一个很脆弱的组织，血液丰富，肝组织脆弱，肝内有微小胆管，两个小孩只有40天，如果肝脏离断时技术不过硬，可能会造成大出血和管道损伤，肝脏处理不好，还可能出现肝功能衰竭。

为什么要40天才做手术？李灼日说，因为要给两个婴儿之间一定的张力，使她们相连部分的皮肤拉伸。手术时要先在两边肝脏各套一个袋，出血时可及时止血。在切肝的时候，要用超声刀、电刀等。此外，肝脏之间有两根大血管，预先要把血管结扎。

上午11时05分，连体婴完成“分身”。

接下来就是缝合，这是手术中的又一个困难。

11时40分妹妹完成缝合。12时姐姐完成缝合。

李灼日介绍：“两个孩子分开后，腹壁都出现了5x5c㎡的缺损，这个地方没有皮下肌肉，没有腹膜，我们术前做好张力并注意缝合，整个手术用了2个多小时。”

8：30-12：00

父母一直盯着手术室大门

等待是最煎熬的。从孩子被推进手术室，符仁旁一直坐立不安，孩子的母亲则呆呆地坐着，双手紧紧地交叉，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，每当广播播出一则呼叫病患家属的消息，或着手术室的门打开一次，她的身体就不自主地抖一下。

　　12：40

姐妹俩被顺利推出手术室

好消息终于传来！12点30分，彭小旅打开手术室旁边的小门，喊了一声孩子的家长，家属们围上前去。“手术非常顺利！非常成功！”彭小旅说，两名婴儿气管插管拔掉了，能自主呼吸。

10分钟后，姐妹俩被推出手术室。此时，两人都醒了，妹妹非常给力，不哭不闹，还瞪着大眼睛看旁边的叔叔阿姨们。姐姐状态也不错，哭声响亮有力。

　　术后第一晚

两个小家伙高烧

一个39度一个38度

6月1日晚，姐妹俩开始发高烧，一个39度，一个38度，有点肺部感染，伴有鼻塞。经过化验检查，两个小孩的肝功能、肾功能等都正常，心脏有点小缺损，后期发育成长可恢复。

6月2日下午，李灼日告诉记者，2日上午省医院又组织了一次全院大会诊，对两个孩子的情况进行综合评估，接下来就是密切的医疗护理工作。“这个手术的成功是医院专科建设、多学科协作，共同努力完成的。这个手术也是海南由自己的医务人员完成的第一例，将会激励医务人员，加强团队协作，更加钻研业务和医疗技术。”

省医院小儿外科主任彭小旅说：“连体婴肝脏相连，我们医院自己的力量顺利完成了手术，这要感谢患儿家长对医院的信任，这是对医务工作者最大的鼓励。”

彭小旅说，术后3天是一个关键点，手术7天后就可确定康复情况。所以后续工作还很多，主要是医疗护理工作，现在都是一对一的护理，即一个患儿油一个团队护理，医生24小时值班，密切关注患儿恢复情况。

提醒 怀孕期间一定要到医院定期产检

省医院超声科专家介绍，孕妇产前超声检查可以提前发现腹中胎儿是否为连体胎儿，在怀孕4-6个月左右比较容易发现，胸腹连体胎儿发现率相对较高。到孕晚期，因为羊水较多，加上受到胎儿体位影响，反而越难发现。

妇产科医生提醒，女性怀孕后一定要到医院进行正规的定期产检，除了检查身体状况，还可筛查婴儿有没有一些先天性的疾病。通过系统检查，能查出地中海贫血、唐氏综合征、心脏畸形等先天性疾病和遗传性疾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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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体婴分离手术中。南国都市报通讯员王滨海摄

孩子父母在焦急等待。

手术前的姐妹俩。南国都市报记者胡诚勇摄

妹妹醒来后没有哭闹。

手术后，姐姐醒来，一直在哭。